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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VR虚拟世界里参加DEF CON黑客大会是怎样的体验?

03-23



上小学时,一到周末,我就跟表哥搜刮家里各种纸箱子、旧报纸,甚至跑到工地去捡废钉子、铁丝,忙活大半天,只为去废品站换几块钱,偷偷摸摸猫进网吧。我当时爱玩一个叫《侠盗猎车手》的游戏,操控一名壮汉在3D世界里横冲直撞。

游戏设定了很多任务,但我从不执行,因为真正吸引我的并不是剧情,而是游戏里的开放世界——在一个庞大而真实的城市里,可以肆无忌惮地干各种各样的事,抢车、打人、飙车、大搞破坏、和追捕人员枪战(在现实世界里这当然是不对的,小孩子不要模仿),甚至开着船朝着地平线全速驶去,试图到达世界的尽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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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虚拟世界里,时间过得很快,没多久,右下角就弹出“余额不足,请联系网管续费”的提示,我和表哥意犹未尽地从网吧出来,天已经快黑了。

当年那个坐在电脑前,灵魂出窍钻到虚拟世界的小男孩一定预料不到,十多年以后Metaverse(元宇宙-虚拟世界)成了科技领域的热门词,人们也真的开始把现实世界的活动也搬到类似的虚拟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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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周末,我去参加了2021年的DEF CON CHINA大会,整个活动就在一个虚拟空间里举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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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虑到有一些新浅友没听过DEF CON,这里我稍微解释两句。

DEF CON 是黑客或者说极客领域最知名的两大会议之一,起源于1993年,至今已延续二十多年。2018年,百度安全将它引入中国,这便有了DEF CON CHINA。2020年由于疫情,放了一次鸽子,眼看着2021年疫情仍未完消退,主办方决定干脆做成虚拟世界版本。

在活动官网提供的安卓应用“希壤”,我进入到DEF CON的虚拟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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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你所见,界面左侧有一个方向盘,用它来控制人物行走。

整个布景是工场风,里头有一些轿车、摩托车之类的装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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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图中间有一个“无极之树”,这是DEF CON CHINA 的象征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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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无极树下,我被传送到一个叫“未来之城”的地方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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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处可见霓虹之类的赛博朋克元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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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参会之前,我从DEF CON 的活动官网看到说有一些明星会来,当时我就预感他们可能会以虚拟形象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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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当我见到他们时,还是惊呆了,李开复穿着一身铠甲,踩着一个飞行滑板浮在半空中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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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没愣过神,他嗖一下就飞出去了,吓我一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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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青峰和街舞大神杨凯在一起,一个在搓碟,一个二话不说就开始在地上打滚(Breaking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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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冯唐对着空气练习书法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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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虚拟世界也分成很多个场地,比如有一个夜店,舞池前有两个DJ在打碟(其实是播放的录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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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舞池里,你的角色会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晃动起来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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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头还有一个DEF CON 博物馆,排列着许多屏幕。站在每一个屏幕面前,会自动播放和DEF CON 历史相关的视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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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让我联想起电影《头号玩家》里的图书馆,也许是一种致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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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“主会场”里,可以坐下观看演讲,就跟在现实世界参加活动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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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场的第一个“巅峰对话”,坐在中间的老头是当年和乔布斯一起创立苹果公司的史蒂夫·沃兹尼亚克,观众就这么听三个“假人”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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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展区,陈列着活动合作伙伴们的广告牌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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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地方,我像探险一样在里头参观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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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些屏幕上播放着DEF CON 有关的内容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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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者是一些关于网络安全知识的科普内容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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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里头逛了一会儿,进来的人越来越多,我在里头遇到了同事史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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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了说,当天主办方其实也在现实世界租了一个场地,办了DEF CON CHINA 派对,和线上的活动同步进行。

上文提到的那些是我在去派对的路上,用自己的手机操作的。

当我在现实世界找到史中时,他正在使用一个VR眼镜,似乎还沉浸在那个虚拟世界里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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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实话,我不爱用VR眼睛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安全感,在你“灵魂出窍”时,看不到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。也许钱包被人拿,裤子被人脱了都不知道。

比如我趁着史中不注意,和他拍了张照,他一定不知道——他现在知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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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笑得过于狰(wei)狞(suo),还是码上好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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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度副总裁马杰肯定也不知道我跟悄悄他合了张影

线下活动在一家轰趴馆里举行,提供了大屏幕供大家听演讲和聚会聊天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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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边还有一些“VR观影房”,免费提供VR眼镜,供大家进入前文提到的那个虚拟空间,我就是在VR观影房里找到史中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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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F CON每一年的参会胸卡都做得很有特色,这次进场时我也收到一个小工具包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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拼装起来之后是一个吊坠,戴着还挺酷(毕竟平时很少会有人把一个电路板子挂在脖子上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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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过程比较简单,只需要拧螺丝,往年都需要自己焊电路板。

我按照电路板上写的型号信息去网上检索了一下,发现是一个功放板,插上TF卡、电源(可以用充电宝)、可以当一个简易的MP3来用。

在轰趴馆的阁楼上也保留了一些DEF CON的传统动手项目:电焊和开锁。这两个小活动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让参会者感受到“创造”和“破解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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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动手项目,还有一些关于黑客技术的知识科普环节。

黑客们经常使用一种漏洞挖掘技术——FUZZ,翻译过来是“模糊测试”。它的核心理念是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。

为了向观众解释清楚,现场的工作人员用了三个例子:扫雷、迷宫和超级马里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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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拿迷宫来说,一个程序就像是一座迷宫,FUZZ就是让程序不停地在里面横冲直撞,最终它会找到出口或漏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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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边是FUZZ程序在不断尝试

扫雷和超级马里奥也是同样的道理,虽然水平很差,但只要尝试的次数足够多,总是可以过关(FUZZ技术折射出了“勤能补拙”的处事哲学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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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UZZ显然不是毫无规律地瞎玩,为了节省时间和提高效率,设计者可以通过一些算法来优化它。比如同样是超级马里奥,有些算法就可以玩过去,有些就比较慢,甚至玩不过去。去年有人还专门发过相关技术论文,但这里就不展开讲,关于FUZZ技术改天可以单独用一篇文章来聊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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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自一篇关于FUZZ玩超级马里奥的论文

总之,在网络安全领域,研究员们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找漏洞,经常能发现那些用循规蹈矩的方式发现不了的漏洞。

屋子另一侧放着一台小玩具车,据说搭载了人工智能视觉系统,可以识别各种物体并作出反应。正常情况下,一旦开到右侧的卡车前,就会自动识别出卡车然后停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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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众的任务是用纸和笔画一张图,贴在卡车上,迷惑玩具车的视觉识别系统,让他识别不了卡车,或者把卡车识别成别的物体,直接撞上去。

比如有的人画了一条假路,试图骗过自动驾驶玩具车的视觉系统。

我画了一张脸,但似乎并没有起到迷惑的作用,小车开到卡车附近就停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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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为什么用一张纸画个图就能骗过自动驾驶系统的AI视觉,之前我在三年前的一篇文章讲过,有兴趣可以点开看看(详见:《专门对付人工智能的AI黑客目测就要出现了。。。。。。》。

在这个项目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电视,里头是几辆赛车在追逐,工作人员告诉我,他们正在进行一场AutoPwn——自动化漏洞挖掘比赛,但是参赛队伍并没有到现场,而是远程接入比赛。

即便如此,观众还是很难感受到赛博世界里那些机器与人的激烈角逐,所以做了一个赛车的视觉效果让观众感受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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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体来看,这个线下DEF CON Party就像是一个超级迷你版的DEF CON大会,尽管规模并不如往常时候大,但氛围还是一样轻松愉快。更何况,DEF CON本来就起源于一次个Party。

1993年,18岁的 Jeff Moss 面对一次离别。他的一位黑客朋友因为爸爸工作调动 ,马上要离开美国了。“此去经年,山高水长,他日相见,不止何岁何年。”Jeff 决定为他的朋友举行一个盛大的告别 Party

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策划,一切安排妥当,然而事情发生了一点小变故:他的朋友提前离开了美国,杳无音信。

“独守空房”的 Jeff 决定,把自己其他的黑客朋友邀请过来,把这次“送别 Party”改成一个“相识 Party”,当时的 Jeff 估计不会预料到,二十多年后,这个 Party 成了全世界黑客的“圣地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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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2年的那场party

在这二十多年里,DEF CON 规模越办越大。如今由于疫情,没法举办像往年那样的超大型活动,只好在这个小小的轰趴馆,可这又恰恰像是回到了一开始,一群人聚在一个小地方,吃吃、喝喝、玩玩,叙叙旧,一起捣鼓一些有意思的事。

在这里,大屏幕上放着演讲,但如果听演讲听困了,可以玩玩街机,打打台球,吃吃喝喝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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氛围轻松,无拘无束,这就非常DEF CON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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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场大屏幕展示的一张DEF CON 早期的照片

而虚拟世界的那个版本,尽管体验并不那么完美,有各种各样的BUG,但这本身就是一次大胆尝试,勇于尝试本身就很“极客精神”。

就像一个小男孩,他明知道拆掉家里的电视可能会拼不回去,可能要挨揍,可是他出于好奇心把它拆开;就像一个年轻的网络安全爱好者,把自己的电脑搞坏,又重装系统,再搞坏,一遍又一遍,最终才成为真正的黑客。


嗨,这里是浅黑科技,在未来面前,我们都是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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